文竹桔树桃树铁树

偶然发现文竹开花了,很小,但是很真实。这一大丛文竹,并不是买的,却是野生。最早是发现在玉兰树下的水泥地和游泳池的设备围栏之间,夹缝里生长出一枝文竹。跟一般的草无异,但是逐渐攀援上围栏,钩着围栏的间隔往上长。。。并不以为稀奇,因为院子里的花草太多,没有可能照料每一样。过了冬天,爬上去的枯掉了,下面新的发出来,又继续长。。。就这样,每年都有一点点绿色在那里,代价是不断重新开始;我过去拍的玉兰树照片里面,就可以辨认出它的影子。终于有一年,觉得它可怜,空间又这样窄小,过了冬天可能真的长不回来。就用小铲子挖,多数的根一碰就断了,主要的一段又在水泥地下面,眼见不小心可能真的彻底要再会它了,却幸运地拖出一段完整的根,连着一部分的茎叶,就移栽到水池旁边的一个盆地里,用新的土埋上,只希望奇迹发生。春天的时候,它又生长出来,不知不觉,它一直在长大,直到我整修水池,在那里安装了过滤的系统,就用它来遮盖、装饰,而它又很尽力地生长,它不再是野生的细小文竹,而是我悉心照料的大株植物了。它层层遮叠、覆盖,伸张到水边,连绵到所有的石头岸边。如今文竹开花,千年一见,其实主要是土壤足够肥沃,气候和水份充分适宜,尤其是,经过那么多年围栏边的挣扎,它如何不会创造一番奇迹?英雄不问出处,大概如是。

西侧院围墙边还有一株桔树。刚搬来的时候好生失望过,因为它的果子很酸!诺大的桔树,既然不能吃,栽它干什么?心里很抱怨,却没有移掉它,毕竟制造了很多阴凉。前几年把独立车库改造成画室,它挡着扩建的空间,就锯掉了很多枝干,把本来的体积缩小了一半,虬髯大汉成了婷婷玉女,正好在画室和围墙之间,修成了对称的树冠。很羡慕人家花园里灌木大小的桔树,居然可以沉沉地挂着甜美的果实,而我的桔树尽管粗得超过了腰,却一直不能被当作果树,想起它当初的味道,只能皱皱眉头。去年秋天,过了最热的几天,它居然满树开花了,香气袭人,即使时节不对,也欣赏了它意外的表现。其实夏天即使节水都没有忘了给它定时浇水,至少说明它挺过了最干旱的季节。等到过年的时候,满树结了果,也应了眼睛里的吉利。。。前些天,内人给我一个桔子,吃了,很甜,以为是她买的。"这是我们自己家桔树上摘的"她说,。。。再吃一个,果然还是甜的!太奇异了!原来果树的味道是会变的,偏见和嫌弃可能改变本来有的机会,好在我从来不太计较得失,才有这么意外的收获。

还买过一支Costco的桃树,与其说是树,不如说就是一小支棒儿,上面结了小果儿,好像种下它就是为了等几个果儿长大到可以吃。小心地种在前院的空地里,浇水很勤,但是果儿变少了,原来一定有落下的,才让营养供应给少数。可是等到少数这几颗果子稍大,一夜之间就都没有了!可恶的动物,不知道谁突然扫荡了一切。剩下来就兴味索然了,尽管浇水,叶子是绿的,但就永远那样了。等到花园改耐旱项目开始,这一片园子尽管不在改造草坪的范围里,但是照片拍了还是引起误解,人家觉得我到处种东西,不像典型的耐旱花园,于是把它移植到后花园去,搞得伤筋动骨,原来的主干上的叶子一下子枯萎了,毕竟是夏天,根只要稍有破坏就会烧掉一般痛苦,眼看它就不行了,后悔得狠!但是改造草坪的项目牵动很大的一笔钱,虽然小有牺牲,终究批下来了。。。只是看着枯萎的桃枝有些心痛。秋后,就在枯了的枝干底下,窜出来一支新的绿枝,但是怀疑是不是野生的其他植物,也没有拔了,由它去。新年以后,新枝竟然高长到超过本来的枯干,更有其他的新枝一哄而上!就剪了原来的,把它最粗的一段栓在棒子上让它更直。这几日突然看到它开花了,正而八景就是桃花!原来好看的东西是基因注定的,即使挫折,终有争艳的时光。

靠近大门的花坛里面,最中央的地方有一棵铁树,扎手得很,靠近不得。每每落叶和松针把它蒙起来,又尽是枯黄的叶子,似乎它早在不断缩减的节奏上了。春天的时候改造这一片花坛,铁树看上去更加奄奄的样子,可怜巴巴几枝黄掉了的针叶,有人说坏掉了,就不如挖掉。所以就花力气挖,没有想到它的根茎很深,越挖越多,好象牙科医生拔大牙,又是刨又是撬,九牛二虎之力,才拖它出来,居然那么大一个,地面也好象吃了一个炸弹一样被搞得天翻地覆。把这个看上去枯死的植株放进垃圾筒去,当然重到我无法举起来,要先把筒放到,将它挪进去,再几个人一起把垃圾筒竖立回来。那天晚上我好象腰掉下来了似的,动弹不得。。。又过了一天,我腰就复原了,可是晚上就是睡不着了,很奇怪从来没有那样的问题,怎么会这样呢?这时候想:会不会不应该把铁树拔掉了呢?

还好我们那几天不是统一收集垃圾的时候,放在垃圾筒里的铁树还在里面,又把它倒出来,思量怎么办。因为种回到原来的地方已经不可能,我已经在那个坑的地方种了荆枝,那个地方前后有两块根本挪不动的巨石,可能也是为什么铁树原来在里面靠不进去清理,它自己也很难长出来的原因。但是现在种哪里好呢?踌躇在那里好几天,小儿子好奇了,问:爸爸为什么把死掉的铁树放在那里?我说:可能还能种活,但是不知道种哪里好。小儿子不假思索地指着靠近围墙的一块地,正好在早晨的阳光里,说:种这里,它一定会复活的。好吧,死马当活马医了,就赌他这句话不假,我开挖了。这个时候的铁树,被剪掉了剩下的最后几根枯叶以后,几乎就是一个巨大的芋艿,外面一层焦黄的皮不断地剥落下来,几乎了无生机。所以我一边挖,一边后悔,这样一棵东西,说不定没戏了,还在这里挖?终于挖了一个大坑,买了新的土,把它埋进去,露出比原来更多的一块根茎,我相信它需要暴露了吸收氧气,再用石头围一圈,把在那一块本来喷草皮的盖掉了的水管打开,套上滴漏水的接头,用细管引到围起来的石头里面,压住了,这样每到定时喷水的时间,就流出两股水,正好一圈浇在铁树周围。都弄好了,就等待它起死回生。

一个月过去了,再一个月过去了,它都没有变化。有时候觉得可笑,放在垃圾筒三两天的东西,还会复活吗?但是,我从此睡得踏实,就相信做得没错了。有一次去卖植物的地方去看,同样大小根茎的铁树,价钱很贵,心里想:如果我那一株不活过来,我也不可能去另外买一株的。又两个月过去了,似乎没有了信心,想去挖掉,小儿子就叫:爸爸,它会好起来的!哎,愿望是好的,但是往往客观世界不以人的意志而转移,中国人都知道的道理,生在国外的小孩不懂的。前天下午,妻子突然说:你的那棵铁树长出东西来了!奔出去看,果然,在枯干的根茎顶部突然冒出一丛毛绒绒的东西,粉绿的,嫩得让人不敢相信是真的东西;经过这样久的时间,居然向我证实:它重生了!就在两天里面,铁树突飞猛进地生长着,所谓厚积薄发,就指这个,但是所谓“厚积”的阶段,也是最危险而漫长的过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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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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