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监生道:“知道,你是尚书家的小姐,如今特意寻了一个尚书家的公子,前来与你相配。”仲瑛喝道:“胡说八道!就是皇帝也没能奈何我们,何况什么公子!”白庆指着吴公子道:“你看我家公子这一表人才,也配得过你。你不要做腔,做了几遍腔,人就老了。人老珠黄,还值得什么价儿?”
仲瑛站起身,指着白庆骂道:“无耻奴才,看你身穿青衿,还是个读书人,先师孔圣人是这样训导你的么!”也走进卧室,将门关了。那些家人听了,正要发作,白监生挡住他们道:“诸位休要急躁,这种事情是急不得的,人家若没有三分意愿而一味用强,还有什么情趣?不如今天先给她们个信儿,让她们好好思量思量。下次再来时如果仍然执迷不悟,就将她们送到礼部大堂,拶上一拶,连尿也能拶出来!”说到最后一句时又故意提高嗓门,好让姐妹俩听见。这时鸨母又出来打躬作揖,好歹将他们哄出了门。
一伙人走后,孟瑶对妹妹道:“我们姐妹之所以忍死在此,只为祖父祖母与兄弟远戍南北,希望能够见上一面。不料在此受人轻薄,倒不如一死,还可以留下一个清白身子。”仲瑛却道:“姐姐不必介意。姐姐还记得当初是如何劝慰小妹的么?‘慷慨杀身易,从容就死难。’不遇盘根错节,如何显现出刀刃的锋利?正要让世人知道我们姐妹俩既不为繁华利诱,又不怕威势逼迫。那班狂徒如敢再来,小妹先手刃了那个什么公子。就是死,也要像爹爹那样死得轰轰烈烈。”
正说之间,鸨母走进来说:“二位小姐,刚才是礼部尚书吴大人的公子,最是有权有势,你们如果能够暂时忍受一些委屈,答应他的要求,得到他的帮助,或许还能解脱乐户之籍;你们却惹恼了他,他怎肯善罢干休?只怕还要祸及老身呢。”仲瑛道:“不妨事,他若再来,你老人家尽管放他进来,我们姐妹俩自有对付他的法子。”
过了几天,吴公子果然又带着一班人来了。只见铁仲瑛手持一把明晃晃的短刀,指着他大声数落道:“我们是忠臣的女儿,断然不会失身。你是大臣的儿子,既不顾及父亲的官箴,又不在乎自己的名誉,竟欲恃强辱人,简直是个衣冠禽兽!我今天先杀掉你,然后自行了断,你可别妄想沾半点便宜!”说完,举刀直逼吴公子。
吴公子这次来前就与白监生商议好了,先厚着脸皮说几句好话,陪个小心,不露声色地先接近她们,再突如其来地一把搂住一个,姿意轻薄,只要闯过了这第一关,还怕这两个弱女子飞到天上去不成?哪知仲瑛正气凛然,怒目而视,一柄利刃距自己不过两三尺,吓得连退几步,登时傻了眼。白监生也没见过这个阵势,便拉了拉主子的衣角,悄悄地说:“公子,快走,这个妞儿是强不得的。”没等主子回过神来,自己脚底已抹了油。
那些家丁见主人已失了锐气,“狗头军师”又打了退堂鼓,也一哄而去。吴公子惊得面色铁青,转身就走,一不留神,又被门槛绊了一跤,跌了个鼻青脸肿。这边孟瑶赞道:“好妹妹,果然英姿飒爽,深得父亲神韵!”仲瑛笑笑说:“小妹本已拼着与他同归于尽,哪知他如此脓包,十足一个纨袴子弟。”
这件事情很快就传了开去,人们对铁氏姐妹都赞叹不已。而且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来胡搅蛮缠了:连礼部尚书的吴大公子尚且在姐妹俩面前栽了大跟头,跌尽了脸面,谁还敢再来自讨没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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