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树，你姓什么“铁树开花”、“石头开花马长角”，流行于民间，与“海枯石烂”“天柱断地维绝”等，常喻不大可能发生之事。“马长角”似不可能，但前几年曾在媒体上目睹过“人长角”的照片，再说世界无奇不有得精彩眩目，说话最好留有余地，以免贻笑大方。而“铁树开花”却是不争的事实。当年邓小平三落又三起之时，其家乡广安县就大开其花。很有传奇性和神秘性。迟不开早不开，偏偏这年开；这不开那不开偏偏广安开；多不开少不开偏偏开三株。天人感应说风起云涌，纷纷猜测毛泽东后又一代雄主将君临天下。八方之人争相观焉。去年夏天，我校竟两株铁树同时开花。好兆头！梯旁的一花，两天便成残疾。菠萝状的花蕾，似乎被什么啃了若干，惨不忍睹。尽管一米处插着一块“珍爱生命，爱惜花草”的告示牌。也许这啃者不识字，也许识字而未读过《爱莲说》，也许读过但未体会“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神圣，也许未学过史怀哲，不知道植物也是生命花朵也是生命，也许教师未因势利导地进行人文思想的点拨……也许是个丑八怪，见美就嫉妒，见美就封杀。好在绿草如茵的花园里还有一花，尽可一饱眼福。深绿色翎羽叶片，里三层外三层地斜插在侏儒般的树桩上，使人不禁联想到京剧演员背颈间斜插的小旗。每一片羽的末梢又自觉不自觉地昂着头仰着颈，给树顶预留一个众亲呵婴众星拱月般的倒锥体空间。使人想到摇篮与深宫。果然，近尺高硕大的米色花蕾坐在矮壮的树桩上，冰清玉洁，羞涩蕴藉，含苞待放。像分娩的婴儿来不及睁眼看世界因而来不及啼哭的乖巧和鲜活；像姑娘待字闺窗的浮想联翩；像成熟的少妇蒙娜丽莎般神秘的微笑；像妊娠的皇后等待着的安详；像圆润的心脏示意着至美的纯情……绿羽护卫下的原来是不事炫耀而又遐思不尽的女神。凸起的花乳是不尽的梦幻，有序的排列出向左向右的斜纹，犹如高级轿车的优美流线。流线又可因观察角度不同而不同。没有整齐划一，却平添几分妩媚与潇洒；不是姹紫嫣红，却蕴涵着阳光的七彩虹霓。与阳光喁喁细语，与微风脉脉传情。看得见腴腮上的朵朵笑靥，听得见樱口里的缕缕情愫，感觉得到眉宇间美的喷薄幸福的期待。惹人遐想的精灵啊，不知蕴蓄了多少美丽的故事！我时刻准备着，随时用胶卷写下妖妖生命可遇而不可求的历程。谁知这平常的愿望竟成奢望！两度的拍摄竟成绝照！当天晚上，美人就不胫而走不翼而飞。惟伤口啜血，惟羽叶低垂。婴儿夭襁褓，少女殇闺阁，浴女毙澡盆，新妇死洞房，皇妃薨后宫……个性张扬的怪胎们，在你们面前，教育的五彩斑斓，竟如此地苍白！如此地灰头土脸！家庭的宠物，社会的宠儿，学校的上帝们，长此以往，监狱的大门向你们敞开着。“教育万能”？不，教育是社会谁都可声讨的罪人……学校面对学生，已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战战兢兢！对丑恶灵魂的拷问，已属多余；对铁树开花的生命历程我还要叩问。据说，这美人出浴仅为惊艳生命的开始，生命鼎盛时，将无声地演奏着天籁之音，咏叹着造物主的无所不能，宣示着大自然的尽态极妍，演绎着美的惊世骇俗……达·芬奇罄墨难绘，贝多芬罄弦难歌。可是，一切化为乌有。美的嘉年华刚开场就谢幕；预兆中的吉祥也许刚来仪就夭亡。时隔半年的现在，再次光顾曾开过花的铁树，惊奇地发现，它们的树顶空间不约而同地只有六七公分宽，尽被羽叶抢占；而未开花的却普遍仍是二十多公分，虽然羽叶环伺，却只有觊觎，未见篡夺。我陷入了对铁树及其开花的思索。言其“树”，有些不配。什么树不一梢当先而枝葳蕤叶纷披？你竟让兵马俑阵般的羽叶喧宾夺主，受其庇护。言其“铁”，无非说形同侏儒老长不高，羽叶铁桶般包围着，窥觇着。0你难道惮忌辉煌？明白辉煌就意味着死亡？辉煌就意味着自我的丧失？辉煌就意味着篡夺者的成功？你活得太沉重、凝重、秩序、封闭。微风拂面，你不理不睬；大风吹来才稍眨眼睑。虽然羽叶青青，却懒于成长。一丝不苟，就丢失了奔放和速度，只有敬畏与迟滞。桃红李白，装点大地一年一度。花开又花谢，花谢又花开。花开时孕育，花谢后果实。你呢？千年等一回，终千年一叹息。是否过于追求完美？追求一鸣惊人？无论是矜持还是坚守，无论是忌惮还是等待，代价都有些高昂。但是，你不在乎代价，只在乎美丽。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