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春夏之交,水塘里刚刚开始生出浮萍的时候,一场“超级变变变”的演出就算正式开始了。
虽然当代人几乎不会去欣赏浮萍,但直到清朝为止,都还有人为它赞叹。如果说一年中有什么时段才是浮萍的高光时刻,我绝对会选从谷雨到立夏的这段时间。
一池浮萍|Mokkie/wikimedia
杨花变浮萍
章楶(jié)有点郁闷。春意将尽时,自己写了首咏杨花的词,结果竟惹来一堆嘲讽。关键是,纵然是嘲讽,自己还没办法生气,因为词作到底好不好,得看跟谁比。偏偏和自己相比的人,就是苏东坡。
章楶写了一首《水龙吟》,全篇都在说杨花(也就是杨树和柳树的飞絮),写得倒也中规中矩。苏东坡次韵了一首,作为唱和。
奇怪的知识点
“次韵”,是按照前作的词牌和选取的全部韵字,重新作一首,而且最好还是写同样的主题,相当于给命题作文加了更严格的限定。章楶的《水龙吟》,押韵选用的字,是根据上下文自己决定的,而苏东坡的次韵,这些选字必须和章楶选用的相同。在古时文人之间,次韵是文字游戏,也是作者之间关系亲密的体现,所以章楶当然不能埋怨苏东坡。
怪就怪苏东坡的《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写得太好了,甚至被人评论次韵胜过原作,好像章楶的作品像是被条条框框拘束起来,勉强拼凑出的“次韵”,而苏东坡那首倒似浑然天成。
其实苏东坡还谦虚呢,他说,章质夫(章楶字质夫)的原词,有几句写得也很精妙呀!然而世人并不买账,因为写杨花(杨柳絮)的作品,古往今来见过许多,苏东坡却从杨花跳了出来,把杨花写成了浮萍: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词的后半阕说,杨花飞尽,它们的去向就是在一阵细雨后,变成了池子里的点点浮萍。词人由此寄托伤春情绪,自然而然地把“三分春色”中的二分归于尘土,一分归于流水。
浮萍:我一个水里的植物,怎么就和烦人的杨絮扯上关系了。|Barbaross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