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治白癜风哪家医院最好 http://baidianfeng.39.net/a_zhiliao/160725/4910787.html何言宏一九六五年生,江苏淮阴人。上海交通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著有《中国书写:当代知识分子写作与现代性问题》《坚持与抵抗》《介入的写作》《精神的证词》《知识人的精神事务》《介入与超越》《重建我们的精神立场》等专著与论文集,另有论文多篇。主编有“中国当代著名作家评传丛书”“二十一世纪中国作家文库”和“二十一世纪中国文学大系:二〇〇一—二〇一〇)”(总主编,十八卷)等。
主持人语
经验、想像与容留
何言宏(上海交通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本期专栏,我们推出的是Z世代诗人张朗、袁伟和王彻之的作品。
这三位年轻诗人的一个共同之处,就是他们的不同,是他们明显的个体差异。但在这种差异之上,却又有着精神和美学上的相通与相同。
袁伟的诗歌多写事物,更多的是写那些当代生活中习焉不察甚至是显得“非诗”的事物——如《之字形楼梯》《内六角扳手》《台签》和《马来酰肼》等,从中体悟和发掘出新奇独特的诗意与哲思,并让我们醍醐灌顶或豁然开朗般地对事物和对我们的生命有新的理解,有点接近于里尔克的物诗。题材的独特、观察的精确、冷静体察与旁观的诗歌主体和精简的修辞与诗体,已使他的诗作具有了很高的辨识度。
张朗的诗,每每却有着一种不可遏制的叙说与想像。他叙事、描摹、冥思、慨叹,常多论说,因此他的诗作意绪清晰、充沛,却也诸多进退,诸多跌宕、转折与繁复。张朗诗歌的主体不像袁伟那样谨严得似乎拘谨,而更舒展与自由。但正是在这样的自由舒展中,我感到了诗人的感伤、孤独、颓废与虚无。他的很多诗作,都为我所喜欢。
王彻之游学英美,诗多智性与技艺,有很明显的学院气息和国际化色彩。但在这些表层性的特点之下,我更 从袁伟、张朗和王彻之的诗中,我们明显感觉到,Z世代诗人都在以他们不同的方式书写和表达着属于他们这代人自己的经验,他们的想像力由此展开。他们的心灵也得以有了真诚的表达。海伦·加德纳曾经说过:“研究过去时代的文学,比集中精力研究当下的文学和新近的文学,对于我们在现代世界好好生活、正道而行的能力,有更大的关联性”。这里的几位Z世代诗人使我们认识到,加德纳所言并不全面和准确,我们阅读目前最新一代、最年轻的诗人们的写作,同样能够如其所要求的那样“开启我们的心灵”,而让我们深深关联。
王彻之原名王浩,一九九四年出生,天津人。二〇一六年本科毕业于北大中文系。芝加哥大学文学硕士,牛津大学文学博士。曾获二〇一九年第五届北京诗歌节年度青年诗人奖,二〇二〇年第一届新诗学奖。作品入选国内外多种选本。著有《诗十九首19POEMS》《狮子岩》。
狮子岩(十七首)
王彻之
狮子岩
利爪的太阳,红空气
揪着我们上升。在来到山顶之前,
好心的,难以分辨面孔的尼甘布人——
司机称呼他们为“丛林人士”——轻如羽毛,
随风粘在半山腰凸起的岩石上。不像我们中的任何一个,
来自中国,南亚或欧洲,笨重而疲惫,
一群连休息也得供人观赏的土象,杂乱有序地
被编排在队列之中,头也不敢抬——他们也微微低下头,
克制着自己的趾高气昂,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
和狮子相比,捕猎的技巧还不成熟,司机,
神态已经说明了一切。踌躇时,突然从岩石里显形,
仿佛我前面哪个人作了祈祷。“让我帮助你吧,”
一种混杂着当地语,咖喱与鱼腥草的英语,汗水中露出怜悯,
他感到自己会被需要,因而说出了“我们当地人——
来这儿,做好事。”后半句像个殖民者,强调着某种
他们自己将信将疑,而道德性不容争辩的废话,
直到转过山腰,语言露阴癖般,暴露出最混蛋的那个词——
也许还夹杂着翁达杰那特有的怯懦——而我们
拒绝的口气,更加正义,也更像野蛮人,
或者来自蒙古利亚,特洛伊和古阿拉伯的轻骑兵,
此刻高高地占据山顶,带着野兔挣脱厄运的兴奋。
两个世界一分为二,远处的三明治风景
典范于金枪鱼蛋黄般的光晕;欢呼恰到好处,
瘸着一只腿的狗摇着尾巴,新婚夫妇
趁小孩溜号的间隙疯狂亲吻。这片新被征服的土地上,
(只要有钱,每天会被征服百八十次),
旅行图册,从新的秩序中找到生机,
而已经打乱的,则并不在我们称之为生命的欢愉中。
穿越雅拉
出发时,朦胧的天色
尚未被月光最后的哀吟唤醒,
亚乐紧随我们,朝向厄俄斯的双手
所推开的平原远去。月亮暗紫色,
尽可能俯身,以便让湿地狸藻自鸣得意,
闪烁像大地乐器上发光的箔片。
每一根弦都使我们低调,把自己缩进口袋,
而斑点苔像阴影般透露着恐惧,仿佛音乐
戏剧性的框架;反差中,水牛的重音
倒比它更羞涩,对越野车轻佻的喊叫无动于衷,
反而椭圆地上升,直到和风融为一体,
发出鲁特琴般暗箱的回音。有时被提醒,
操琴者,即使明知不完美,但依然保持克制,
脸青得像本地的石料加工员,不放过一点赭石色,
对待人和火星别无二致;但车灯滔滔不绝,
更强调你我周围,大海的碎片
如蓝孔雀般结晶在确切的岩石上。
通向现实的必经之路,是音乐成为它本身。
等待猎豹时,仿佛看穿另一种虚构,
我们自身也被缺乏象征性的树影沐浴着。
像蜥蜴般匍匐,苍凉的转音,谨慎地出没
并在沼泽的结尾吐露它的秘密,仿佛某团火焰
燃烧在我们自觉的内省中。但意识漫无目的,
构造如三明治般简单,你亲手固定了它的形态。
那些随我们的颠簸,猛烈扭动的是什么?
无声的,成熟的抽泣,在雨水来临之前减弱频率。
而在苍鹭所飞过的,以及曾经
幻想探险的风景之外,听众无关紧要,
一种啼鸣已不存在于我们想象的观察中。
敖包
即使最善欢呼的鸟
也不会盲目地厌倦它。
在每一个浪峰上,统治着运动,
尽管不动声色,任凭绿色的大海
在下方快速前移,太阳的血球飞速旋转,
我们的侧影为它分开了潮汐,
并怆然给它牵好缰绳。这欢快的小马,
昂着头,惊视着往来者,
他们祈祷仿佛死亡并不存在,
而水母色的月亮,正从西方下降,
沸腾另一侧的海面。光沉没入我们的眼睛,
以及悲哀,而我们的耳朵厌倦了帆。
乌鸫鸟
在希斯罗灰色的,
狂犬病般发作的阵雨中,
我提好行李箱,用黑手套
欺骗,并遮挡远处天使光线的灼烧,
我的大衣覆盖的心灵
焦黑如烤肉架下的煤球,
爱的锡纸融化于它的舌头上,
混入海德公园的烧酒,热狗摊的冷气
和停机坪腋窝的温度计里,
水银环形上升如戴安娜喷泉。
而我身体的星期五,在长途车
结巴的旅行与周末无事可做的恐惧中,
几乎笨拙地,把醉醺醺的
眼球充血的月亮和在我体内
与我内心河流分道扬镳的火星混为一谈,
仿佛灵魂此刻故地重游,
寻找我失落在我不能赋予它形式的
由于一种知识的确切性
而随风摇摆的树丛中的,
那惊慌逃窜如乌鸫鸟的天赋。
有时也叫百舌,虽然一言不发,
但也好过欧歌鸫(远看像白脸树鸭,
槲鸫,或者垂涎的纵纹腹小鸮),
仿佛来自欧洲,却和笼子里的画眉押头韵。
我用全部的时间走在笼子之外,
走在它碳土似的雨与稀薄的记忆空气中。
据赫拉克利特说,我们所失去的一切
都与火发生着联系,而我所获得的,
如你所见,此刻都在哑雨中成为暂时之火。
卡吕冬狩猎
来自大都市的希腊神像们
缺少它的幽默。海闪烁釉光,
拉奥孔的蛇缆索般,垂入地平线
拖拽着这颗冰冷行星;
而半裸的维纳斯,如水手观测着风,
通过她在海浪阴影下
一架咸湿的目光想象群岛有多远,
如何与大陆保持间性联系,
尽管断断续续,风格却必须
连贯;像批评家们对我们的欢乐
呼出的泡沫偏爱泰然处之——
可无论是对你从它陨石般的脸上
瞥见的那无数匹因狂喜而颤栗的流星,
还是在公里的加速消亡中,
对它生活波浪上鱼跃的呼喊
和马刀般弯曲的臀线,以及原始风度来说,
美,和它的悲剧性,一旦被确认,
就必然认同我们既是观众,又是它的发生之地。
悼W.H.奥登
头脑的统治崩溃
像厄尔巴岛的火山灰,
双眼的铁幕拉下,目光
也随之败退。在九月,
穿过维也纳舌头的晚风
不再与教堂的钟声押韵,
街道焚毁杉树的选票;
灵魂宣布,他身体的计划破产了,
而他牙齿的各个时代
根基都已经动摇。无人叛变,
更没有抗议,他死去
在关于他的死的意识里。
而那意识已经过期,
它签署的文件被另一个他撕碎,
尽管他们彼此熟悉,
如同拉琴者和琴弦,
但现在他的精神静静地躺在
他对象喷泉的殆尽中,
如此完善,恰似一个谐音。
他就像方济会的管风琴无人弹奏。
旋转木马
虽然圣诞集市结束得
比去年更早,但在集市尽头
小蒙古包似的木马棚下,
几匹错落有致地,上下移动
而彼此沉默无声的马,其感情
似乎全靠轴承相连。在夜晚
鼻翼吐着热气,在上釉的前腿筋腱,
光滑得让人想到爱奥尼式立柱,
与佯作奔跑的后腿间,它们的锁子甲披风
几近溃烂,残破如视力损坏的渔网。
从它们鳕鱼似的小腹刺入
然后冷冰冰地,在既定的法则下
围着议会星空旋转的遥杆,看起来
就像是从骑手在风中解绑的心灵
由于战争来得太快,而来不及
与之达成共识的小天使手中抢来的。
而当木马停止了,它们也不肯
在你轻易踏出圆圈半步前失去亮度,
反而在冷风中,让四蹄的黝黑
消耗在激情远超其忍耐的空气里。
激情在这里是无意义的,像海滩的木马。
当习惯这种惊奇,它的感情
仿佛木马里的士兵流言般泻出,
趁夜晚占据你的身体,然后四散奔逃,
以至于许多年后,你走下来,
竟然还可以感到,你的双腿仍然
间或颠簸在它的感性不能持续的天真中。
在新城区
当我们心灵的针尖再次从立交桥
溃烂的肌肉下纫过,这海滩的一隅并未好转。
贫穷还在那儿,它的学生,
裹着烧焦的棕榈叶色头巾的
中年寡妇,蜷坐如一个雨中的谜语,
差点儿被五十欧分解开,几乎要说出“你不会——
被我吃掉,”而你,斜视的眼光如同
一片口香糖,黏在她下水管道般的结肠里。
海的无影灯在海面驱散影子,
灯塔将它的手术刀竖起,迎向漩涡的小腹
使游轮缓慢地,犹如夏加尔的巨婴
浮现在视野之中,她周围,黄狗吠叫着
给远方的拍卖品竞价,而风轮草推敲风的口气
故意拉长巴士的弦外之音,它粗哑,狭窄的喉咙
缓慢地吐出街道蠕动在我们身后的诗节,
每英尺的地砖都给面积同样大小的忧伤加覆。
尼斯的山脉,用阳光舔着它的齿龈,
而雨狂烈的麻药镇定排水厂的神经,
以地中海隼的灰色骨粉填满帕勒永的河床,
对于那些充满好奇心的,在烟熏的风中
垂涎油光流溢的街区培根,把教堂的黑焦糖
洒在山丘布丁上的有神论者来说,
简易房是外省游民的龋齿,贪婪而必要,
不应该被观看,按照习俗我们将瞎眼。
在码头区
六月,乌云的秃鹫紧盯着
这座城市的河道下水泻出的部分。
雨伸长脖子的垂涎,让新刷过漆的
异国小帆船不由得感到恶心。
在橙色贝雷帽的沉默中,海浪
榔头般敲击海平线,弄弯它的两头
以将其维持在望远镜的辖域里。
有些日子足以说明,岛屿的图纸作废了。
一群鹮鸟用它们饱蘸的,钢笔尖般的
喙记录随沙冲散的事物,其中
仍然保持完整的,如蟹壳蛮横而对称。
但你时常怀疑,生活并不缺少
浪费的激情所赋予我们的权利。
梦难以把握,就像小数点的后几位,
雨的输入法缱绻船坞键盘,
企图仅靠一根雨丝,就把港口
和它的过去连在一起。
而那些孤零零的,决心翻阅
大海文献,以给你虚构的未来远景
做出注释的黑嘴鸥,知道自己
其实不存在于时间中,而是
相反地赘述了时间。
灰鹭
不止一次,我们看到
灰鹭匆忙闪过天空,
用它们电弧似的喙
不动声色地切割绿色的水面,
让桥的倒影加深。波浪
的黑色力量在水的
体内聚积,像鱼群被
某种惊惧驱赶在一起。
那些我们看不见的东西
是它们想要的。黑矿石中
被风的感觉威慑的一群,
完全来自外部:像我们
一样不知所措,像
养殖场待屠宰的牲口,
在污泥黑得发硬的
草棚下冲撞。眼球
仿佛好几个晚上没合眼,
被超出自身智慧的
野蛮的知识摆弄。
随后是自知无法解救,
那被误认为是狂喜的
足够穿透阴郁空气的下颌
比我们预想得更快,
让肉煤烟似的翻滚,
在细长的、火钳似的舌头上。
对自己的处境心里有数,
可对我们世界的崩溃
完全不感兴趣,我们消失
进入雾气蒸蔚的树林,它们中
不会有人类学家知道我们在哪里。
淮海路
冬日,再次回到公寓的床头,
我的手脚冰凉,舌头僵直,
像立柜一样竖在原地,
记忆如同旧衣服挂在里面,
等待房东清空,但一直没有来。
思念像靠枕伴我入睡,
让头深陷其中,而离身体很遥远。
仿佛后者处在不同的城市,
罢工者涌向街头,雨靴的拥挤
曾经使我的脚跟疼痛。
如今我再次走在淮海路,
手表提醒我时间远去,
但几块地砖通过其不再
严丝合缝的郊区风格,
接受时间在每个空间中的缺席。
我知道问题的关键所在,
犹如一句格言了解事实上
什么都没有应验的生活;
我感到生命流逝,
像我的词语从墙上剥落,
有时别人又把它们重新写上去。
黑鱼
傍晚我们发现它死去了。
一艘失事的船,在狂风天
无目的地丢失它的残骸。
对于大海而言这微不足道,
我们的目光像海鸥盘旋其上,
很快就解散。我们哀叹道,
那些原本维系它生命的东西
现在填满了它,使腹部鼓起
如一张真正的帆,在它死去之后。
现在玻璃外没有任何事物
再使其不明智的眼球转动,
以得知那毫无智慧的爱的来源。
在北波士顿,这些没来得及发生
但是似乎确定无疑的事情
如何使广场的示威者感到不安,
当舷窗外的黄昏拼命变肿,
然后变黑,仿佛烧烬的煤
随着查尔斯河的渐冻症冷却?
刚钓上来时它腥味扑鼻,
就像某种突然的,并非我们
内心原来意识到的感情,
而我们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思念
这些天雨大得仿佛
能将日子的牢笼冲毁。
思念像马戏团的野兽退场,
踮脚穿过它尖酸而不熟悉的客厅。
出于对暖气的苍白脸色以及
其合乎礼仪地放弃热情的尊重,
冬天即将过去,但电灯泡的喷嚏
几乎再次让周围的事物变暗。
在比你更好理解的事实中,车站
如一片雪花一样站立,在两座小山间
把车窗的风度,洒在河流纵横的,
标记马场与积雨云灰色心碎的地图册上。
那些母马低着头,凭记忆的雷声打起响鼻。
两个月以来,遗忘朝这片土地逼近,
就像一个标注事宜的日期,
带着考古学家的谨慎,把过去分存在小方格里。
在对卧室被阴冷天气吞没的灰墙,
以及其白如海浪的窗帘杆
索取你似乎颠扑不破的知识后,
过堂风站在门口,如同理直气壮的
房东声称,我们准备好失去的
比已经失去的更多,像水电费账单。
和圆珠笔滔滔不绝的弹簧类似,
窗外的雨下了很久,但是仍无法
与它承认爱过的事物押韵,它说过的话
如幽灵掀翻脚下的泥块,让蚂蚁暴动,
让薄荷草衰败的气味清洗你周身,但并不认同。
海口站
滑轮尖叫如老鼠,行李箱
被蓝色手套推搡着向前,
远离你已经不在的候车区。
在充满最后时刻的大厅里,
人群骚动如烟,很快就散去,
因此证据似乎变得更少了。
几个穿制服的人小跑着走来,
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警告我“下次最好不要携带,
它很危险,”却心不在焉。
同一天,我们仿佛已到达
地图中出现的第一座海湾,
踏上随海浪颤动的胶囊小道,
头感到眩晕,有几次差点摔倒。
这差不多是最后一次了,
风在我们中间保持平衡,
随船和潮水的紧握和推开
咬定目的,像每天往返
在两个世界之间的船员,
并非乐此不疲,等我来迟,
清点人数,直到确认无疑。
大英博物馆
大巴的灰色嗅觉摸索着经过黑灵顿,
其中的过渡点——很可能也被其他人
误认做旅途的终点,我几次错误地醒来,
像漫不经心的读者翻开新的纸页。
光的气味飘过你的脸,以完成一次快速的提喻,
街道的臭鼬在同样风格的天空下
摆弄公寓的郊区风度。周末我们缓过神,
在大英博物馆,两次回到原点,
看见我们追逐的,那些原始的
被种族隔离的方形玻璃放大恐惧
而敲击叫喊声的光柱的人偶,
在非洲皂石和埃及陶罐上的海浪
波纹间做出选择。我的头脑,
虽然错过了最佳机会,也随钟表那明亮的
模仿某种正发生在我们身上的
运动的金属球打转——这么多长久的事物!
但值得爱的又太少。在它周围,
小怀表像我一样,把时间的蜡质
涂在世界地图平滑的纸层,
让鲱鱼般的名词穿过腓尼基人残破的,
如今已经被散文光谱修复的帆弦,
放任它们在和风中低语。尽管问题依然存在,
但作为一切次要感觉的起点,
在最初离开征服者的心灵,
把每个清晨的视线拉低到目光的门槛后,
这些耷拉着翅膀的,对知识毫无兴趣
却又趔趄地在门口觅食的海鸥,
就算被我们长时间观看,至少也是自由的。
搬家·其一
再也不会睡在相同的地方,
拥有角度相同的风景,和邻居,
连室内墙壁的白色也不会相同,
但这远非旅行。即使去海边,
或者城堡周围,也用不着
凭意志抛下所有,从一座城市
和自己的咳嗽飞到另一座城市,
并试着接纳新的交通规则,道路,
和以前几乎被你视作野蛮的
凌驾另一种语言之上的语气。
搬家用不着这样枉费心力,
没有什么东西跟踪你,那些杂物
全都没意愿进入你的生命,
尽管你曾经对它们消耗激情。
别去翻那本已然残破,像老奥登
沟渠纵横的脸的诗选,也不用
收起它旁边,撂下农活的打印机,
鲸鱼似的嘴张着,像波士顿
退休的观鲸船栓在码头上
疲惫而无所事事。每次我去海边,
像跛脚的海鸥,水蚊子般大小,
趔趄在风暴中,我都感到某种
在体内铁索般作响的
同样的疲惫,也许带着怀疑,
将自身置于风浪的中心,
如同码头清洁工,随时准备
弯腰撇清大海的白色浮沫。
我知道,下次冒雨出门的时候
如果我什么都不会带走,
这就相当于说,我没有完成工作,
待在原地,等没人注意我会搬去火星。
搬家·其二
晚饭后,初秋的湿手巾
还被英格兰中年的风紧攥着。
雨在眼前飘落,像是合同上面
房屋中介的落款慢条斯理。
有时搬家就像把自己词语般
放进一首新诗的繁文缛节里,
让原义和引申义的激素保持平衡。
我的创造力,像天然气
几乎肉眼可见地缩成一小团,
最后消失在厨房脏灰色的,
那匹胎盘似的小灶台上。
我的思想食物般变冷,
我饥饿的眼睛像被驱逐的
选民,看见却无力改变
今年树叶的真理又被一页页撕毁。
很难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总好过生活像时针
永远围绕一个轴转来转去,
像黄昏总是把蝙蝠群的
黑魔方扭得吱吱作响。
有时我确信搬家的好处是,
当我的百分之一走在大街上,
剩下的都会住在这里,
即使它们还未被拼成任何完整的一面。
袁伟男,苗族,一九九五年生于贵州印江,扬州大学二〇一九级农艺与种业研究生在读。作品见于《诗刊》《星星》《扬子江》等刊,参加二〇一七年中国星星大学生诗歌夏令营。
备忘录(十二首)
袁伟
之字形楼梯
伸出双手,给
彼此一个深情拥抱
之字形楼梯
让两栋房子搂成一体
热恋的人来后
就把鸳鸯二字当作粘合剂
时间越久,在此间
相拥的磁力越牢不可分
没什么能挽留
从楼梯上路过的光阴
素描或摄影
都只能定格某个瞬间
一种建筑所表达的风格
太过单调。之字形
像一句互文
有助于疲劳后的审美
瓦楞
一片挨着一片
黛瓦,堆叠出木房子
特有的鳞甲。炊烟
与睡梦都在其庇护之下
垄沟里,生长过许多
不同习性的作物
雨雪、阳光,以及鸟鸣声
都曾被拣瓦匠采摘过
瓦楞草选择落脚
哪家屋顶,与贫富无关
它们靠一层薄土安身立命
演绎了庄稼人的一生
制式统一的瓦楞板
缺少几分匠气。盖在
老房顶上就如同
戴了一顶不合身的帽子
内六角扳手
螺钉嵌入孔内
将某些不稳定因素
紧紧缝住。扳手
的臂力远胜于血肉之躯
实验仪器的关节
多呈内六角形。治疗
它们内部的病变
要用不同型号的手术刀
揣几把内六角扳手
就干起检修的老师傅
像一个赤脚医生
望闻问切却不在话下
左右拧动的力
来自于杠杆原理
而松紧调节
自有它内在的乾坤
吐烟圈
通往睡眠的小路
过于崎岖。往往需要
点几根烟充当扶手
鼾声,才能顺利抵达
时间近乎停止
烟圈产生的涡旋力
像一根临时发条
让局部空间得以重启
愁思太多,眉宇间
便多了几把锁
一根烟的作用仅在于
将某些事短暂地贴上封条
烟圈,就如同鱼
吐出的水泡。抽烟的人
也渴望换一种呼吸
才用嘴赶制供氧气泡
废桥取道
废弃二字,让石桥上
的时光变得斑驳
无论以什么方式路过
都要借用几分勇气
只有加快脚步,才能
甩脱内心的晃动
与不安。河水冲击着桥墩
让人产生一阵断裂感
石桥的位置,被桃花汛
逼退到半山腰
在一次又一次忍让中
拱形活出了新高度
坠水的人,像块石头
沉下后再没有回音
沿着河岸逆流而上的喊魂
是刻舟求剑的另一版本
打铁花
高于熔点的煅烧
赋予废弃铁料以新生
铁素液化后
在夜空中绽成焰火
打铁花的艺人
早已把余生熔进铁水
火雨铁花,让生活
具备了璀璨的可能性
喜欢仰望星空
目光中就会盛满萤光
铁匠们用疼痛喂养
的艺术,让节日暂时脱贫
铁树的花期很短
几秒间,火星便如花瓣般
落满水面。种树的人
习惯用微笑厚葬每一次凋零
台签
名字总是先于你,端坐于
某个座次。很多时候
你一再追问自己
谁才是应邀出席的那位
台签上的黑体字
是一件参会服。环肥
燕瘦,全凭唇齿间
蹦出的词语悉数作评
在脸盲症高发
的时代,谁是谁已不重要
桌上有放大版的名片
为所有的形象精确代言
散会后,你用分身术
与台签上的人互换人生
他替你四处奔波,而你自己
则驻足于一杯茶的余温
来鹤台广场
古典音乐声中,一群仙鹤
正舒展羽翅。他们在夜色里
轻轻起舞——试图抖掉
白天觅食途中所积攒的疲累
被严寒幽禁许久的夕阳花
再次绽放于广场四处。在她们身上
我看到了经年后的自己
而舞蹈,是我们燃起的一堆篝火
挥长鞭的老人,在空地上
反复地抽打空气。按说
他已经过了嬉笑怒骂的年龄
但每挥一鞭,我都还能听到暴戾
在路灯下黄袍加身
就会变成这个季节的土皇帝
每撕一张日历,就相当于
我又翻了一个牌子,召春光侍寝
马来酰肼
具备智能识别和
精确打击功能,试验田里
没有哪棵杂草能逃过它的慧眼
在烟草摘心过程中,它是
一把激光手术刀。
为徒长的植株做完无痛切除
如果它同样适用于人体
所有负累将从肉身悄声脱离
而生命更新,打开另一个版本
哪敢肆意妄为,毕竟作物
也要遵循它们自己的生命法则
若帮一朵花留住春天
我就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
千金子
很多时候,我也很任性
这你都知道了
故意把你留到最后
并不是因为我有多么拜金
相反,我是出于鄙夷
想看看你在金色的稻浪之中
会不会放下自己的身段
你也见识到了,很多时候
厚重和积淀无法量化
一颗稻子就能蕴藏几个季节
因此,请收起你的金贵
这片实验田,从来不会认可
未经科研求证的自我吹嘘
此外,我们手中的农具和药剂
也将修正你
把顽固当成顽强的谬论
废纸篓
白纸变皱,在孤灯下
画出一条抛物线。坠落中
它用藏在体内
的涟漪,抵消力的冲击
此刻,废纸篓是
缩小的篮筐。所有跃然纸上
又被揉捏成团的思绪
逐渐矫正你投射的精度
落在篓外的废纸,属于一种
溢出物。你只好停下笔
像关水龙头那样
拧紧某根触发表达的发条
与废纸篓对视久了
你已习惯把它当成一口矿井
皱巴巴的纸上,偶尔
堆着你彻夜寻找的碳素
备忘录
外婆痴呆多年,她的记忆曲线
被时间拉抻得笔直。而脑海
的某片海域,也失去原有的活力
每当面对生离死别,她却会
变成一个备忘录,嘴里反复列出
一路上必需的路费、干粮和水
或许这种反差,是她与生命
达成的某种交易。为了清醒地再爱一次
她一再签下不平等合约
临走前的半截时光里,她似乎
终于无力再爱,把内存彻底清空
包括自己一生的潮涨、潮退
清明,我跪在外婆的墓前。墓碑上
众多的名字,让我突然明白
我们依然生活在她的备忘录里
张朗一九九五年生于湖北利川,现居鄂西。作品见于《上海文学》《星星》《草堂》《芳草》等刊物,偶有获奖。
奇迹说(十五首)
张朗
奇迹说
冷并没有领来等待着的事物
整整一日,雨匆忙滑行
雪片在别处从容。人群急速移动
街道就在那里,让你走进去
不如把衣服裹紧些
手机放进口袋,在红绿灯前耐心些
就快来了,挂在头顶的不明飞行物
不时浮现,该烘托一下氛围
来二十四立方闪电,但没能看清更多
就像紧接着的二十五号雷鸣
也无法惊醒更多
倒是我们强加给命运的罪名
有增无减,绽出一个个黑色水花
这一路还有什么,只有梅在鲜艳
还有什么教诲在领受
仅是活着,并不能增强判断
唯有保持爱,才可能是新年奇迹
秋雨说
这雨下得没意境,这淋没来由
走路的人,走在各自牢里
药粒性的雨,没能治愈人世顽疾
省略号的雨,也并未增添可能
不言的依旧不言,空
一阵阵风穿过,还是空
就这样吗?过时的意境
要像取消自己一样取消它
一只燕子,等待着,在建筑间
展开胜利的剪刀,飞,持续
一个动作,不知疲倦地
不肯南去,等待并非意味着没有
秋雨无言,燕子说
测量说
天足够蓝,可否肉眼看见空间站
风向稳定,雾霾足够少
可否隔着两烽火台
看见变幻的脸谱
对话发生于去往失重的途中
而生活,长镜头般退去
没什么有待商榷
我们不知多久能到达,那不可见的距离
你站在我面前
一场剧烈的测量运动在发生
我们把自己藏匿于鸟内部
九千八百米的高空,想着蘑菇云下
一个人的地理
引力制造的悲悯和爱
无论如何,失重已然进行
究竟失掉多少,无法测量
当安全着陆,我们又早早沉浸于
一场事故的所有可能
黄昏说
橘红色的光聚在冰冷汽车盖上
仅此片刻,返乡之人便知其所是
行于山中,沟壑丛生
我穿梭于这样的片刻,并短暂停留
脚下山水流淌不息
在祖先的骨头和血液中
我想起某个奔丧之夜
灰暗房间里,四代人在橘红灯光下
一样黝黑,一样裂纹
用地方音重复着絮语
看着他们蜷缩的身子
记忆在共同着,疼痛限制了脚步
多么艰难的支撑,多么生涩的言语
老妇在儿子的死中日渐萎缩
孩子眼中,滑过橘红之光
地理说
走出大路,好像是有天桥那里
然后直着走,走到一条街,再右转
往前一点,对面就是7-11便利店
这段路径指示,源于一个可知晓的站立处
问题是,我们常常不在那里
我们总是脱离于个人地理,而深陷于
不可知。有人给我指出
清江源。罗列出一堆
地名,公路,方向,高度,温度……
而我只能用想象,构筑那源头性的东西
深秋的风闪着流水,云在山尖斑驳
我想起,那天在北京,你说给我的路径图
当时北风呼呼,同城的延庆飘着初雪
我独自从便利店,取走尚有温度的食物
信条说
如果早已知晓那命定的踩空
这一步,你是否迈出去
问题是,我们并不知晓
但失败已经发生
寒露后一个中午,沿着县城小河
散步,河面平整,河水缓缓
一层水泥面隔开更下层的淤泥和垃圾
此刻,已无法看清它原来面目
河边一只白色水鸟,格外新
孤独地,几乎不属于这里
那水鸟在我句中飞过
在倒水河边,一群友人
沐风而行,见水而泳。我几乎突然就想起
当看见它,一无所知,且疑惑地
从我模糊的镜头,迈了出去
循环说
办公室一株盆栽足够绿
在这肃杀的季节。不提及名字
以免制造更多囚禁,除了必要的水
我几乎不对它做什么
形状乱了,就乱着吧
就着为数不多的野蛮性,在阴影中
挣扎,去破坏那些四四方方
叶子枯了,也枯着吧,就凋落
贫瘠土壤里,探听与记忆在干结
一场深深的循环
如果实在看不下去,就换个方向
让那些更暗处的部分
搏一搏,看着它们
迫不及待地,伸向窗外险境
冰川说
再化一点,就能把自己整个交付给水
问题不在于,渐升温的球体有所保留
而是,如果这里面没有爱
化掉的可能就极其有限
我们只是在触及这些限度时寻找某种可能
问题也不在于,淹没与被淹没
而是,把水还原为水
意味着,你挖开的水库必须增大容量
那些岩面要经历崩裂到渐紧实,再到崩裂的
秩序。我们是否屈从于这秩序
或许构不成问题,但疑惑在扩大
所幸,存在可能是爱的,新闻说
“人类为消亡冰川举行葬礼”
在第一座冰川纪念碑上写给未来
“我们知道在发生什么,也知道谁做什么,
但只有你们知道我们是否做了。”
那时,我被困山中高速。初秋烈日斜穿车窗
里面有漫长等待,还有可能是爱的
黄昏辞
跑也没有用,没什么不朽
夕阳一头栽进山中,就像我们附于时间
在追逐自己时陷入两难
我想起殡仪馆前,那些刚放学的小学生
追逐公共汽车
红彤彤的脸,像一轮轮夕阳
要看见更持久的光明
必须穿过漫长黑夜
她们奔跑,带着原始的,稚嫩的,无助的力量
有时希望这是场虚构
让一切不至于那么艰难
但虚构就没有自己的命运么?
我们分担,这样一个黄昏
风筝在深蓝天空接收五千五百万年前的讯息
一个人用拙劣的普通话说起爱和反抗
这一切发生,到消失。都在那里
酒杯
书堆间,酒杯保持大部分空
从它模糊的反光里,我想起几件
酒后干的事,在倒水河边与大地同眠
在虎泉天桥呕吐脚下速度
午夜在黎公亭生火,烧掉部分生活
在恩施商业街说起对一个女子的爱恋
这颓败的世界,只有酒后
我才能真诚地祝福我的朋友,和陌生人……
当然,我也干过蠢事,向你表达尚未准备的爱
咒骂世间种种……
其实,我喝不了多少,很多时候
只是看着它,接纳高贵,卑微,低廉
接纳喧嚣,寂静,孤独……
有运气好的一两次,和酒神推杯换盏
也不过是增添几根生活稻草
酒醒如大病,谁也不知哪一根
是压死骆驼的那一根。但骄傲和怯懦者说
没有它,不知哪时就会丧失活下去的勇气
昨天,朋友笑我扬言戒酒的假言
我说,无非是不想和自己过不去,也无非是
不想和这世界就这样过得去
酒杯里,酒面微微倾斜着。它上接虚无
它里面,是一个倒立的世界
变脸
不可信任,杀死镜中的自己
等待的时刻,漫长且短暂
人啊,你应当使用对立的词语
才能在不断交换的世界里,不至于
千疮百孔,但这面具
深陷肉质的脸,不可撕下
难道不是完美的对抗么?
一张脸与另一张,一个人与另一个
你要享受它们的互不相让
犹豫了,要不要杀死他
当换上仇人的脸,你控制不了
你不清楚究竟变成谁
开始倒立,让万物颠倒
让那张脸退回去,跳脱的
不过是层面具,脸,继续撕扯。
夜中曲
空无院中,不平的地面
增加了紧张感,像音乐起伏
由于对节奏迟钝,我只能
和旧吉他一起,不说一字地
立在夜中。我也没能
将尚未调音的和弦弹进黑暗
面对你,被你包围。
窗外有和音,可以知晓的是
我的沉默,并没有妨碍雨的淅沥
听,疲倦的车轮搅动公共空间
还有银杏散落,甚至可以听见
那满地枯黄在水中挣扎
咳嗽声,咒骂声,速度……
我能做的,就是陈述一遍
在退化听觉中感受无序的万物。
然后,坠落成贴地那一瞬的
雨滴,听自己夜里破碎之声。
体检记
这世界有着不可信任的特质
如同不测的天气,太阳
落下三三两两的细雨。浸湿
斜坡刻着的纹理,关于命运
不可信,命运是个叛徒①,
身体亦是,它必须通过不负责任的白纸
证明自己还有苟活于世的能力。
我来得迟,金属已经扎进
它毫无痛感,但一部分已被取走。
沉疴啊,你那么不近人情,
你懂得如何训练一个人
在一列列长队中练习消失。
而我,正在这列队中挪动位置。
注:①来自卡瓦菲斯《基蒙,李尔卓之子,二十二岁,希腊文学学生》(在昔兰尼)。
寻故居记
它有着鲜为人知的存在
短暂停留之所,已空无他物
命名在不断更改中丧失,不可寻。
并非要见到它才明白雨与枯叶的意义
任何时候,我都身处异域
何来故居。但依旧有人找寻
不止一个在上山与下山中,
倍感疲惫。这里有众多上层赝品
但无法虚拟记忆。我垂下。
我的血液肿大,像水母
我漂浮。回去吧,不值一看
声音在隧道中迷乱
为了有所获,我指认
一栋正施工的建筑,让自己确信。
我在成堆尸体中认出了自己。
探桥记
对面是座石拱桥,不高,挂在水面
从它崭新的一侧看来,并不久远
桥下像湖,更像水库
某种介入,使它缺乏什么。
这并不是我所考虑的,我只是想登桥。
但一道铁质栅栏,将我阻隔
没有缺口,让我掠过波纹。
我沿着栅栏,不断变更位置,选定角度。
为此,我知晓何处有蛇的腐烂
何处有破衣裳跌落在地
何处,有散乱的鸟鸣和振翅的响动。
疲惫袭来,我又回到原处。
桥依旧在那里,崭新地,无意义地挂着,
没有离我更近,也没有更远。
年第3期目录
芳草新语
访谈
武汉,我们的生死之交——答本刊记者问/刘醒龙
长篇散文
如果来日方长(节选)/刘醒龙
付秀莹小辑
地铁上(短篇小说)/付秀莹
金色马车(短篇小说)/付秀莹
或者慰藉或者馈赠(创作谈)/付秀莹
对现实生存的深层揭示(评论)/贺仲明
致所有灵光闪现的情感杀伐(评论)/黄国辉
有限的谈话(评论)/李伟长
“芳村”及“芳村”之外(编辑手记)/张睿
中篇小说
猫生如梦/吴春华
爸是亲爸/邹世奇
梳妆台/刘媛
田野文化
化蝶化成一只飞蛾(节选)/刘立云
亲人(三篇)/王慧敏
诗歌专刊
华清胡清华刘伟雄汤养宗
吴投文安琪林典铇阿翔王峰
何言宏王彻之袁伟张朗
霍俊明等
当代文学名家:张清华(封二、封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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